慕翎

【二十五、屠戮玄武】

再次这般‘近距离’同屠戮玄武接触，魏无羡又细细将其打量番，这个圆形的兽头生得十分古怪，似龟似蛇。单看兽头，更似一条巨蛇，但观它已出水大半的兽身，魏无羡缓缓呼出口浊气，仍紧紧抓着江澄，却微不可查小声念叨着。

“又是这王八，啧！果然应该打王八来。”

如同见鬼般，所有惊醒后众少年郎这才感觉到突如其来剧烈压迫感，立刻转身跟紧温家领头人往外跑去，攀着藤蔓往上爬，根本都忘了御剑一说。

“吱吱吱！呀呀呀！”奇怪声音自少年们乱做一团时更加清晰。

那是一群乌鸦与蝙蝠，似有意‘庇护’这群逃跑少年郎，屠戮玄武带来的压迫感虽使得少年们逃离都要废好大力气，值得庆幸之事是，这次大王八未被那群少年们吸引，是以未曾伤一人，只仍睁着那双金黄大眼定定锁住龟壳上两只‘小虫子’。

它的瞳孔竖成一线，正在时粗时细地变化着，仿佛视线时而凝聚时而涣散，看不清自己背上是两个什么东西。

而魏无羡则不在乎岸上少年们乱成何样，默默冲屠戮玄武翻个白眼，果断将视线投向江澄，桃花眸微诧，本就站在‘石岛’上，微不可查将脸凑近似被点了穴道而一直静止未动江澄。

“师妹，你刚刚说…什么？”

浑身未觉自己处于何处，此刻江澄眼前只有陌生又熟悉的一幕幕场景。

缺了佩剑的众多世家子弟，魏婴挟持一温家人，却引来了如蛇似龟凶兽，纷飞箭雨，蓝湛和金子轩如同磐石护着一姑娘，魏婴挺身亦替那姑娘挡下赤红烙铁，混战，赤手空拳相斗，最后被困…耳侧还有某人嬉皮笑脸声音…

——江澄，这儿有块熟肉，你吃不吃？

“滚！那铁烙烫不死你。这都什么时候了，真想把你嘴巴缝起来。”

画面猛然消散，颇为严厉怒喝着，此刻江澄才似清醒，呼吸瞬间紊乱，只能眼尾泛红睁着杏眸，却直直撞进一双似经历了沧桑岁月、穿过了亘古时光桃花眸，格外晶亮。

然变故却因江澄这一怒喝陡然而生。

近在眼前两个奇怪‘东西’里，忽有一个发出声音，立即刺激到了这只妖兽，同前世近乎一模一样，屠戮玄武受激，那蛇头一样的兽头猛地往后一缩，随即弹起，黄黑交错、咬合力甚猛獠牙大开，朝龟背上攻去，毫不留情。

本就紧抓着身侧人未松手，遂果断揽住江澄精瘦腰身，魏无羡手腕翻转握紧承情笛，随便剑已自动出鞘准准向屠戮玄武击去，江澄反应亦非常迅速，只差一息时间，指腹轻挑，三毒闪着虹光紧追攻去。

亦探手同怀中人相拥，二人异常默契在龟背上数次跳跃，皆稳稳落于安全地带，两柄灵剑随着灵气指挥，瞬间同屠戮玄武长长蛇头缠斗在一处。

然而下一瞬，却见又一只蛇头自龟壳中缓慢探出，双头蛇着实令魏无羡有一瞬间错愕，此刻也顾不得再‘藏着掖着’，那群随温家来的少年们悉数逃了，毫不意外般，不仅砍断了藤蔓，亦‘堵住了’洞口。

洞外众人争吵声渐被乌鸦与蝙蝠叫声掩盖，最后归于平静，魏无羡已无心去管，眼前的变故才是重中之重。

——多了一头的屠戮玄武，莫名出现的蝙蝠与乌鸦，那…可以逃离这里的谭底之洞…又是否存在？！而且此刻并未有什么‘烙铁’，刚刚…江澄怎会说出和‘前世’一模一样话语？！

犹记得前世是江澄带领众人囚水而出，可为了救蓝湛才不得已留下。后潜入这龟壳中，满是尸泥，魏无羡仍能清晰记得，更因此遇见了那怨气颇重锈剑，做成了阴虎符，是报了仇不假，可也…害了不少人…此番来此，不就是为了掐断根源？

更何况…如今我鬼道祖师魏无羡在此，不该怕这王八才是！双头又怎么？！悉数砍下来就是！

轻咬薄唇亦尝到血腥味儿，魏无羡松开拥着江澄的手，已将承情笛置于唇际，笛声悠长，江澄初闻笛声，三毒剑似失控般停滞一瞬，随便剑立刻轻挑，竟让三毒再次‘行动’，后准准嵌入一旁洞壁。

那新冒出来的蛇头，径直精准将随便剑吞入腥臭蛇口中。魏无羡自是看见随便被吞，已顾不得心疼随便，却可分心暗自欣喜，三毒无碍。

此刻不大洞穴里，笛声更加急促、便见潭水似形成漩涡，终将屠戮玄武困于其中，无法再探头靠近岸边半寸。

这便是‘鬼道之术’，所谓的‘邪魔歪道’。

漩涡正是四百年里被屠戮玄武吃掉后，那些陨落修士所留下的骨架、尸体等所化，本该由内部破壳而出，却因‘双头’，只有那些残落在谭底的碎尸块与骨架得以获‘献祭’。

可哪怕只是剩下的一些残肢，那些修士们仍有多怨、有多少恨，便多么狠历报复于屠戮玄武。